螞蟻雖小，卻幾乎無所不在。無論是露營的草地或是客廳的地板，只要有餅乾、甜點碎屑掉落，不消幾分鐘，地面便會出現一條井然有序的螞蟻運輸線，迅速搬運這些珍貴的食物。最近丹麥、德國及中國合作研究揭示，螞蟻如此強大適應力源自驚人的社會結構與「超個體」（superorganism）演化。論文 16 日發表於《Cell》期刊。
螞蟻並非一直是社會性昆蟲，牠們祖先與黃蜂相似，多為獨居，缺乏明確分工，且每隻螞蟻可能都有繁殖力。約 1.5 億年前，螞蟻才演化出初步社會型態：女王蟻負責繁殖，其餘個體為無性工蟻，專責勞動與保護巢穴。這轉變開啟「不可逆的演化之路」，工蟻失去繁殖力，身體構造與行為高度專業化。這種超個體型態的社會結構，正是螞蟻迅速擴散並征服地球生態系各種棲地的主因。
精密的化學語言
為了深入探索螞蟻社會演化根源，團隊整合分析全球 163 種螞蟻基因，建構蟻科演化關係樹，涵蓋現生螞蟻 16 個亞科 12 個，代表性極高。這成果不僅釐清螞蟻家族錯綜複雜的親緣結構，更將共同祖先一路追溯至約 1.5 億年前的侏羅紀，也就是恐龍統治地球的年代。
團隊發現，螞蟻祖先基因，與氣味偵測有關的基因明顯增加，有助強化牠們以氣味分子「溝通」的機制。分析不同種類螞蟻決定蟻后時，氣味分子作用機制各不同，反映各族群演化時發展出多樣適應策略。
螞蟻以氣味分子溝通，不同化學物質代表不同意義：警戒、防衛、前進、撤退，甚至女王健康等資訊都能準確傳達。這套「氣味語言」與牠們高度分工的社會架構結合，造就近乎「完美」的集體行動。這種化學語言的精密程度，使螞蟻沒有中央指揮，也展現驚人集體行動力與反應速度，成為超個體社會成功運作的關鍵。
適應輻射：螞蟻如何征服世界
螞蟻族群高度分工模式，彷彿一部運作精密的機器，能在多變環境迅速調整占據生態圈。科學家將牠們憑社會性行為，如輻射線般朝四面八方迅速擴散的現象，稱為「適應輻射」（adaptive radiation）。
熱帶雨林軍蟻展現激進掠食策略：成千上萬工蟻組成行進大軍，席捲路上各種小型動物；切葉蟻是另一種極端，割下植物葉片搬回巢穴，培養特定真菌，成為地下真菌農夫，供整個族群食用。還有一些螞蟻與植物或昆蟲建立互利共生關係。這些因地制宜的演化策略，都使其在森林、沙漠、草原甚至城市占一席之地。
螞蟻演化已跨越一道關鍵門檻：「以個體為單位」生存與繁衍，轉為「以群體為單位」整體運作。這場不可逆的改變，生物界視為「重大演化轉變」（major evolutionary transition）。然而螞蟻的成功，或許就是大自然對「合作與放下個體利益」的實質肯定。
（首圖來源：Freepi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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