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戰略互疑，雙向投資銳減經合面臨巨大變局

美中深陷貿易戰的同時，北京嚴控資本外流，華府加強投資審查，導致去年美中雙向投資銳減六成。兩國戰略互疑，加上貿易摩擦癥結難解，數十年來經貿密切合作面臨巨大變局。

美國研究機構榮鼎集團（Rhodium Group）及非營利組織美中關係全國委員會（NCUSCR）日前發表報告指出，2018 年美中雙向外商直接投資（FDI）成交總值達 180 億美元，年減 60%；和 2016 年破紀錄的 600 億美元相比，銳減 70%。

美中雙向 FDI 成交總值銳減，主要在於中國對美 FDI 從 2017 年 290 億美元降至 50 億美元，降幅達 83%。美國對中 FDI 相對平穩，從 2017 年的 140 億美元萎縮至 130 億美元。

報告指出，美中監管干預、政治關係不斷惡化，促使雙向 FDI 急速冷卻。

北京持續嚴控對外直接投資，境內金融體系流動性緊縮，迫使企業清理資產負債表，都使中國對美 FDI 承受莫大壓力。與此同時，美國外來投資審查委員會（CFIUS）加強過濾投資案，報告估計，2018 年總值逾 25 億美元的中方投資因無法化解 CFIUS 疑慮而告吹。

過去多年，中國企業頻頻發動海外併購，有意掌握歐美國家關鍵技術，美的集團收購德國機器人大廠庫卡（KUKA）就是一例。歐盟自此提高警覺、加強把關，歐洲議會 2 月通過法案，讓歐盟成員國政府有更大權力審查外國投資戰略性重要產業。

2017 年，美國總統川普便以國安為由，擋下具中資背景的私募基金 Canyon Bridge 購併美國晶片廠萊迪思半導體公司（Lattice Semiconductor），突顯美國著力提高中資入股或收購美商的障礙，特別是科技領域。

華爾街日報分析，從美商思考將產線移出中國、美方官員強迫中資出脫美國新創公司股權、中國科學家遲遲拿不到訪美簽證觀察，美中經濟脫鉤（decoupling）跡象不斷浮現，脫鉤會到什麼程度，很大程度取決於雙方能談出何種貿易協議。

報導指出，由於中國經濟規模太大，又深度融入全球體系，美中不大可能陷入互動受嚴密管制的新冷戰。但兩國投資人、企業和學者可能會發現，美中追逐各自戰略，關稅戰只是美中經貿關係漸行漸遠的一環。

不過，研究機構佳富凱（Gavekal）合夥人葛藝豪（Arthur Kroeber）3 月在紐約一場研討會表示，美中經貿關係脫鉤不如外界想像那麼單純。

他舉例說，中國想強化半導體業，沒有和美國脫鉤的本錢，因為很多零件必須仰賴美國，基本上無從選擇。從這點來看，美中經濟連結比兩國民族主義分子想承認的還緊密，脫鉤是「癡人說夢」。

儘管如此，榮鼎集團報告表示，2018 年美中雙向 FDI 趨勢證明，近 50 年來兩國交往日趨緊密的關係並非不可逆轉，商業邏輯驅動的投資格局可能因政策停擺甚至逆轉。美國日益提防中國，雙邊關係前景充滿變數，明顯衝擊兩國投資流動，影響更甚貿易。

報告指出，無論美中是否達成貿易協議，長遠來看，國安疑慮與美中結構趨勢中根深蒂固的戰略互疑都無法輕易消除。

（作者：尹俊傑；首圖來源：shutterst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