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帶支手機就可搭車、吃飯、買電影票、去超商的日子就要啟動了。當手機裡的電子支付成真，真的可以虛實整合過日子嗎？新舊銀行業大混戰，誰是台灣的 Paypal、支付寶？千呼萬喚，五月十二日，金管會通過俗稱第三方支付專法的「電子支付機構管理條例」。送行政院審查後，如果立委諸公勤快點，最快九月立法院下個會期完成立法。
除了不能像大陸餘額寶一樣買基金與保險，專法開放了銀行、悠遊卡、icash 等電子票證業者與中華郵政兼營電子支付業務，也開放儲值與轉帳，更重要的是還開放了網路儲值，能到實體商店使用。「支付是日常生活的最後一哩路，」中國信託信用卡暨支付事業處副總經理徐鋒志形容，「這個專法第一個意義，就是讓利基不同的非金融機構，跟銀行競合，參與了這最後一哩。」
與政府打仗多年，「這是結局良好的一次，」網路家庭（PChome）董事長詹宏志肯定。
各挾軍火的大咖們，已經讓市場非常擁擠。台灣第一大網路商城 PChome 的支付連、Yahoo 奇摩輕鬆付、交通卡北霸王悠遊卡、南霸王一卡通、掌握超商取貨與貨到付款通路的統一超 icash，中信銀 Pockii、玉山銀 E.SunPay 以及永豐豐掌櫃，加上兩家遊戲業者，新舊銀行家均已經或表態起跑。
「新」舊銀行家大混戰
「這兩年，整個支付體系的變革太大了，」徐鋒志說。
他透露了一個小祕密。一直被人尊稱為台灣信用卡教父的中信金最高顧問羅聯福，有次向他詢問 QR code（二維條碼）的英文全稱是什麼？「他是教父勒，連教父都不懂，你看這變得有多快，」徐鋒志說。今年是中信銀發卡四十週年。
幾乎所有業者都指出，在地狹人稠，到處都是 ATM，超商取貨、貨到付款發達得不得了，信用卡發達到曾發生卡債風暴的台灣，故事一定與銀行體系與信用卡發展還不成熟的大陸，截然不同。
在現金取得非常方便的台灣，電子支付一開始的主戰場還是個人對個人（C2C）的網上購物金流。搶攻的就是露天拍賣、奇摩拍賣或社群購物的商機。
根據資策會電商發展調查統計，去年，C2C 網購市場規模約 3,200 億。如果以二％費率計算，若整個市場全用電子支付，該業務總獲利也只有六十億，其實並不高。
兵家先拚三千億線上戰場
「這對我來說是個藍海市場。從前這個派，我吃不到，現在支付工具多元化，我們面對的客人年齡層再往下降，」徐鋒志認為，電子支付鎖定無法收信用卡的小企業，或沒辦法辦信用卡的年輕客戶，都是銀行的新客群。除了自己創設的 Pockii，中信也是 Yahoo 奇摩輕鬆付線上虛擬帳戶的提供者。
旗下使用支付連的 PChome，是台灣最有機會發展成支付寶的台灣業者。詹宏志對於支付連與購物平台如何相輔相成壯大，已有一套思路。
「去年，支付連的規模不超過十億，今年我會把一些交易整合起來，年底一定超過一百億，」詹宏志在接受《天下》訪問時，很有把握。
詹宏志透露，九月份就會開通以支付連繳交公用事業費用，開展帳戶的用途。PChome 有許多賣家銷售數據，還能夠掌控金流。今年底，PChome 就會投資成立租賃公司，提供小額信貸周轉金貸款。
以百億基礎 擴大網購市場
一百億規模為什麼重要？詹宏志指出，一百億表示有足夠大量的使用者，PChome 就有籌碼去國外談，讓支付連客戶在海外使用。
另外，因為無法解決詐騙的問題，過去露天拍賣不能讓外國賣家上線。但今年六月起，國外賣家上線強制使用支付連，就可以在露天拍賣上賣東西。目前已有五千六百萬個物件的市集，他預估年底物件將超過一億件。「錢是重要的管理工具，交易有問題時，我可以扣住這些錢，保護我的消費者，」他強調。
詹宏志樂觀估計，運用國外的科技，今年年底以前，支付連一定就能到線下去使用，台灣一定會看見虛實整合生活圈的崛起。
不過，「台灣 ATM 到處都是，用手機付款會比較爽嗎？」一位銀行電子金融高階主管質疑。大陸盛行開啟阿里錢包，掃 QR code 後，以支付寶付錢的模式，交易程序還是很複雜。
多位熟悉台灣線下支付體系的業者認為，在手機支付的安控標準尚未底定與普及之前，即使是支付寶這種網上霸王要跨入台灣實體生活圈，依舊困難重重。
線下反攻線上 反而有優勢
反倒是已經流通在外超過六千萬張的電子票證業者，由線下反攻線上，非常有優勢。
擁有台灣最完整線下生活圈：近五千家超商、上百家星巴克、百貨公司與龐大貨到付款車隊的統一超商，今年初將 icash一 180 萬張卡與儲值金額，移轉至子公司——愛金卡。
勝算最大的，是悠遊卡。
「未來電子支付工具的合作很重要，」悠遊卡總經理鄭有欽認為，對許多支付工具已經很成熟的台灣，最好的解方是由銀行、網購、第三方支付、悠遊卡，組成一個支付的生態系，每個人扮演一定的角色：「我們不要為了有而有。」
悠遊卡最大的優勢就是現有四千五百萬卡友，儲值金額已達四十億。鄭有欽說，取得電子支付執照後的第一個工作，就是要讓這四十億可以在網上使用，「最快的時間，讓線上與線下的虛實整合環境可以達成，」鄭有欽說。平均刷卡金額七十二塊的悠遊卡，在網上也主攻小額支付。譬如：買Line貼圖。
推動虛實整合商圈
悠遊卡從去年下半開始，就在與銀行、海內外電子支付業者接觸，希望能推動銀行帳戶或第三方支付帳戶，綁定悠遊卡。未來，淘寶、PayPal、支付連、甚至日本西瓜卡、香港八達通等帳戶，都可綁定一張實名悠遊卡，如此可以在台灣搭車，到悠遊卡一萬六千個零售點刷卡消費。
「O2O 的困境是線下怎麼用，擴張小額消費點，這些都是基本馬步，要一個點、一個點去簽，」他指出，悠遊卡已經是與庶民經濟最連結的卡片，一旦法規降低收悠遊卡的門檻，希望能簽到十萬個點。
「在我眼中，第三方支付、銀行、信用卡跟我們都不是競爭對手。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是現金，」鄭有欽強調台灣一千元以下消費，每年有一．三兆用現金。
儘管台灣的環境，不太可能出現餘額寶旋風（見一五四頁），但對銀行業而言，除了繼續推廣信用卡使用，闖進網上C2C市場，銀行業者不諱言，進軍電子支付不是為了現在，而是著眼未來。最大的著眼點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防守。
銀行，不能流失 City Cafe
「支付是一切與客人接觸最多的起點，」永豐銀行電子金融處暨整合行銷處處長陳亭如說，「支付就像是 7-Eleven 的 City Cafe，是每天帶人流來的門面。」
曾經參與創建 PChome 露天拍賣，陳亭如是台灣銀行體系中少數有網路公司經驗的高階經理人。經過兩年的自主開發，去年十月，永豐金推出豐掌櫃，是銀行體系中第一個自建的電子支付平台。月交易金額不超過五萬不收費，被評為最具 C2C 精神的電子支付服務。
陳亭如斷言，隨著移動用戶原生世代的長大，五年內，台灣一定會看見支付與零售行為的劇烈改變。她舉網路銀行為例，現在人平均一年臨櫃三十次，但在網銀，平均次數是一百次。
「如果這個人敢用網路銀行，他就敢相信 O2O，」她認為。網銀與 O2O 安控的關鍵，不是在交易過程中資訊是否被攔截，而在於後台端，如何判斷帳號被盜用的異常交易，如何查證、如何保全。這些帳戶處理經驗是銀行的資產。
「未來支付的方式一定會改變，任何與支付改變相關的新科技，我們都會參與，」中國信託信用卡暨支付事業處副總經理徐鋒志也強調。
中信銀自生的 Pockii，今年三月低調誕生。徐鋒志表示，專法通過後，有關安控、身分認證與儲值帳戶管理的三個子法明確後，中信才會大規模宣傳。
沒有大型網購平台灌注，豐掌櫃與 Pockii，目前各自擁有九千與二千多會員，都還很小。與境外支付寶、PayPal 合作的玉山銀行，因為採整批會員認證，目前有三百萬會員。
「台灣的電子支付未來三家就很多了，到底誰會是最後贏家，誰會犯錯，現在都還說不準，」陳亭如說。
除了競爭，金融業者提醒，台灣跟大陸最大的不同，就是只要一出錯，社會與政治上各種加強管理的聲浪，就會讓政策緊縮，倒退十年。
「新種支付工具更有彈性、更無摩擦力，且幾乎交易免費，」詹宏志曾引用《Wired》雜誌，形容光明的未來。
在真實台灣，真正的摩擦力是不能讓社會失去對電子支付的信心。這個信心，需要業者與主管機關的視野、氣度與謹慎，才能避免成為另一個惡性競爭的戰場。
台灣刮起餘額寶旋風？
阿里巴巴旗下的阿里小微集團，去年六月推出餘額寶。第一檔餘額寶商品是讓客戶小額買貨幣型基金，這檔天弘基金規模立刻超過中國第一大基金公司華夏的規模。餘額寶旋風會在台灣刮起嗎？
答案是否定的。餘額寶的高獲利，是大陸高額利差下的特殊產物。阿里將募來的大筆資金，跟銀行議價，拿到比一般人存款更高的利率。加上推出時正值大陸錢荒，利差更大。但台灣沒有存大錢拿高利的環境。
（圖片來源天下雜誌：鍾士為）
本文由天下雜誌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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