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ure》:近年論文數量激增,但科技界沒有創新

作者 | 發布日期 2023 年 01 月 30 日 8:30 | 分類 科技教育 , 科技生活 line share follow us in feedly line share
《Nature》:近年論文數量激增,但科技界沒有創新


人們普遍認知科學論文和專利是推動科技界發展的重要因素,也是企業產學結合的重要一環,但《Nature》近日文章對科學論文發展現狀持悲觀態度。《Nature》認為,近年科學論文數量激增,卻沒有顛覆性創新。

《Nature》分析六個大型資料庫4,500萬篇論文和390萬項專利,從不同研究領域出發,分析1945~2010年科技成就CD指數變化趨勢,探究研究成果的顛覆性總體變化。顛覆型研究是指推翻以前結論的研究成果,後續研究引用顛覆型研究時,一般不會引用前置研究,CD指數就是透過引用模式差異,衡量研究的「顛覆性」程度。

CD指數在20世紀下半葉下降較快,2000年後趨穩定。平均CD指數整體下滑反映一個事實,即論文和專利更集中深化以往研究,而非開拓新領域。作者認為顛覆性進展從缺,反映出科技發展性質的根本性轉向。

以前較流行觀點認為,顛覆型研究占比下降,是因科技發展過程易發現的研究成就,多數已由前人完成,也就是所謂「唾手可得的果實」理論。還有一種觀點認為,各研究領域起步、興盛時間有先後順序。論文總結顛覆性成果缺乏為三個原因:科技發展進入平台期;研究模式與科技評價;科學家職業環境。

科技發展進入平台期

科技發展不同階段造成論文顛覆性創新下降,即愛因斯坦為代表的科學家在20世紀初奠定現代物理學基礎後,各學科研究逐漸固定,後續研究進入延續既定模式前進的「常規科學」時代。科學發展往往遵循這類規律,科技革命之初,大量顛覆型研究出現,革命過去後,科技發展就進入貫徹模式的深化型研究時代。

學術圈如一鍋溫水,慢慢煮熟青蛙。學者KPI就是論文和專利,過度看重KPI,就必然導致走樣。某光學領域從業者表示,現在稜鏡鏡片稍改參數,只要鏡片能成像,就是一項新專利,就能多寫一篇論文。「一個學者只要時間夠久,有幾十上百項專利很有可能,但他們實際解決問題的能力多強就有待觀察了。」從業者說。

動作捕捉公司北京諾亦騰CTO戴若犁取得香港中文大學博士後,拋棄待在象牙塔深造機會,毅然出來創業,受市場洗禮。他解釋創業的原因:

如果人類的知識是個袋子,往袋子丟薪柴的學者太多;但從袋子拿東西出來,製造市場和社會需要的產品的人太少。

當產學夢想照進現實,總讓從業者感到無力。尖端技術在業界才有更快速、規模化的可能,勢必吸引更多人才,但如何讓科技成果產業化,縮短學術研究機構與企業應用的鴻溝,一直是困擾業界的問題。

研究模式與科技評價問題

現在研究模式尤其學術出版及配套評價體系束縛了顛覆性研究。《Nature》批評學術界某些行為,如為了增加學術出版數量而將一篇論文強行拆成多篇,這就讓研究變成死水。更多論文出版能幫研究機構製造更多收入,因此學術界都在追求論文量,但無疑會對研究產生負面影響。現在單/雙盲為主流的同行評價體系也不利顛覆型研究。

工業界也有類似問題,多數科技公司重視研究經費投資,也以此標榜實力,大量研發費用都花在申請專利。雖然專利是企業技術層面護城河,但前文提到有許多門路,會讓專利含金量大打折扣,擠掉水分後,企業還是在做同質性競爭。

科學家的職業環境

《Nature》認為做出顛覆型研究,甚至推動科技變革的傑出科學家往往較少被職業和利益束縛。這種科學家往往有更多自主性,現在學術體制已高度成熟並「產業化」,科學家陷入繁忙的「職業陷阱」,在所謂職業發展道路疲於奔命,缺少重大科技創新必需的自由時間。

《Nature》建議,高等學校以上機構的論文評價應更重「質」而非「量」;科學家應獲得更豐厚資助與休假;基金則應支援更長期、更高風險、更個人化的資助專案,完全不是拘泥於特定研究專案。若科學家陷入時間和精力短缺困境,也會影響科學成果產生落地。

大部分學者沒有足夠動力,研究之外考慮業界問題,很多學界人員其實對業界情不大:「論文5千行代碼就可解決一個演算法問題。但如果業界要工具化,可能需要5萬行代碼。」中間更有數不清的試錯工作,故很多研究者不願投身。

結語

《Nature》文章反映學術論文的困境,但研究對象只聚焦學術出版物,不足以反應科學研究領域全貌。全文數據集中1945~2010年,時間也有局限,不能從全歷史去評價科學發展過程;CD指數研究法有效性雖然許多研究有證實,但仍是較新指標,還需更多研究才能確定學術價值。

學術圈有自成體系的玩法,頂級學術論壇發表論文也非沒有捷徑。有曾混過學術圈的業者說,除了寫論文還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辦酒會社交,就為了在學術期刊發表論文。「每年投稿者那麼多,大家品質都差不多,評審當然偏向認識的人,這也是人之常情。」

產學研看上去很美,但總是陷入困境。許多學者與企業談合作時,技術轉讓會寫著各種自我保護條款,有時會聲明只保證實驗室特定條件可重複,能不能做出產品及產品能否販賣,學者不和企業平分風險。

近年無論學界還是業界對科學成果的困境都有目共睹,顛覆性創新的成果可面世不是一日之功。功利性研究可創造一定價值,但終究不是長遠之計。產學界對科學領域都秉持長期主義、保持敬畏之心,才能重回黃金時代,出現更多顛覆性創新。

(本文由 雷鋒網 授權轉載;首圖來源:Image by Freepi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