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樹能減少碳排嗎？新研究改口「盲目造林洗綠觀念錯誤」

13 日最新研究，復原全球自然森林，可吸收碳排約世界整年排放量 22 倍，但淨零排放要的是復育野林而非盲目造林，且仍要致力減少人為碳排。

路透社報導，發表於《自然》（Nature）期刊的研究強調，需恢復自然界本存在的森林，方法包括濫墾濫伐林地或荒蕪地帶植樹，而非削足適履在農業或已都市化的地帶造林。

研究估計若能復原全球原本林地，就能從大氣多吸收226Gt（gigatonne，十億噸）二氧化碳，近工業革命後人類總碳排量33%。

第一作者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ETH Zurich）生態學家柯勞瑟（Thomas Crowther）說：「恢復自然林地和脫碳兩者不是選擇題，而是必須同時達成的兩個目標。」

柯勞瑟與200多名研究人員共同參與的研究，主要是修正2019年柯勞瑟共同執筆的另一份報告，後者當時引發爭議及科學界激辯。2019年研究聲稱只要復育造林，就能吸收205Gt碳排。雲端大企業賽富時（Salesforce）執行長班紐夫（Marc Benioff）受感召後與世界經濟論壇（WEF）合推全球植樹1兆株，並獲當時美國總統川普響應。

許多科學家與瑞典環保少女童貝里（Greta Thunberg）等環保人士批評，植樹過分簡化成應付氣候危機的靈丹妙藥，轉移了減少使用化石燃料這焦點，而化石燃料才是暖化致災的主要禍首。

40多名科學家撰文並刊於另一期刊《科學雜誌》（Science）打對台，指2019年柯勞瑟研究把不適宜造林地帶也算入，連同其他研究疏忽讓復育森林吸納碳排功效誇大了四至五倍。

這回柯勞瑟新研究稱，固然森林有助應付氣候變遷，但若想單靠森林抵消溫室氣體排放會無法克竟全功，因額外人為排放都會加劇氣候變遷和極端天氣，然後破壞森林並損害吸收二氧化碳能力，與森林功效互相抵消。

柯勞瑟說，想簡單透過植樹抵銷碳排的想法「完全不科學」。他計劃前往月底杜拜舉行的聯合國COP28氣候大會向各國決策人士傳達訊息，新研究也將努力消除一切想透過植樹「洗綠」的錯誤觀念。

德州農工大學（Texas A&M University）生態學家費德曼（Joseph Veldman）是當初帶頭撰文力駁2019年柯勞瑟研究的學者，他說柯勞瑟新研究還是有誇大植樹吸碳之嫌，高估約一半。

《紐約時報》指出，柯勞瑟坦承2019年研究因敘事粗糙導致樹木誤會為對付氣候變遷的萬靈丹。如今他最擔心的是各國和企業會持續以這種態度看待造林，然後對減少使用化石燃料不當回事。

儘管全球紛紛努力，但各國仍無力遏止森林遭濫伐。雖然巴西更換政府後近期見成效，然而去年全球原始熱帶雨林流失比2021年又高了10%。

標榜應對氣候變遷，各國和企業卻常淪於無效植樹，例如商業化造林或非當地物種的單一種植，損害生物多樣性。柯勞瑟說，單一種植或商業化造林雖能生長更快，但長成後吸收碳排量只有原始林一半。

馬里蘭大學（University of Maryland）地理與生態系統教授費根（Matthew Fagan）致力監測全球森林。他也認為柯勞瑟新研究還是高估造林吸碳效能，因未計算自然與人為產生的更多野火。

不過有點是正反兩派學者都同意的觀點：遏制氣候變遷與生物多樣性遭破壞，世界要做更多的是減少化石燃料使用及終止自然林地遭濫伐。

（譯者：陳亦偉；首圖來源：Pixab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