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就職典禮，馬斯克、貝佐斯與祖克柏等科技富豪占據顯眼座位，似乎印證拜登口中「科技產業複合體」成形。然而，當人工智慧被視為中美零和博弈的戰場，將伴隨著什麼樣的潛在風險？
2025年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就職典禮，多名科技富豪親自出席表達慶賀，與2016年時科技圈的戒慎態度大異其趣。
其中，為競選大力出資的馬斯克（Elon Musk）、曾阻止《華盛頓郵報》表態支持哈里斯（Kamala Harris）的貝佐斯（Jeff Bezos）、調整平台內容政策以更符合共和黨世界觀的祖克伯（Mark Zuckerberg）與Google執行長皮蔡（Sundar Pichai）等人，占據的位置最佳，甚至比幾名內閣成員更接近川普。
蘋果執行長庫克（Tim Cook）、OpenAI執行長奧特曼（Sam Altman）亦在出席者列。此前，長年支持民主黨的奧特曼也和微軟、Google、Meta、Amazon等公司同樣捐款給川普就職基金。
不過，輝達（Nvidia）執行長黃仁勳就沒有前往，繼續他的亞洲拜訪行程，還試玩了華為新推出的手機。
無論如何，這顯示這些人工智慧領域的關鍵人物，可能將在新政府中發揮少見的直接影響力。隨著科技產業在美國經濟中扮演愈來愈關鍵的角色，科技界與過往「軍工複合體」的深度結合，可能將演變出更複雜的公私合作關係。
混合國安及商業利益的矽谷論述
據國際顧問公司DGA Group合夥人、專精科技及金融領域的特里奧洛（Paul Triolo）分析，矽谷保守派與炒作中國威脅的科技公司們日漸形成一種論述，將個人利益、中國威脅，以及對監管先進人工智慧的抵制混為一談。
特里奧洛對《WIRED》表示，「這將美中之間的人工智慧競爭描繪為零和博弈，是特別危險的」。
加速推進AI代理（agents）與通用人工智慧（AGI）時，人工智慧公司也不忘勾勒先進人工智慧造福全人類的理想願景。其中，戒備中國的訊息愈發鮮明。
OpenAI 13日公布經濟藍圖，提出一系列美國發展人工智慧的政策建議。指出打造出符合美國價值觀的民主人工智慧，是確保這項技術造福最多人的途徑。
▲ OpenAI經濟藍圖，提出一系列美國發展人工智慧的政策建議。（Source：OpenAI）
OpenAI亦直言，「全球基金中估計有1,750億美元準備投入人工智慧計畫。如果美國未能吸引這些資金，它們將會流入中國支持的計畫，強化中國共產黨的國際影響力。」
稍早，Anthropic執行長阿莫迪（Dario Amodei）聯合投書《華爾街日報》，開頭便直言「兩黨議員皆認知到，美國必須在人工智慧領域保持領先，以維護國家安全。」
文章強調，率先打造出強大AI系統的國家，將取得戰略優勢。若川普政府未能守住領先地位，「另一個國家──最可能是中國──經濟與軍事超越我們」。
美國管制強化中國自主供應鏈
認為人工智慧將具有經濟與國防領域的重要意義，且接下來幾年是取得先機的關鍵窗口。這樣的信念似乎已深植美國政治高層。對中國的戒慎，也是驅動白宮許多行動的主因。
直到離任前夕，拜登還推出新的出口管制，阻止中國取得更先進的晶片與AI模型。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Gina Raimondo）解釋，「美國目前在人工智慧領域領先全球，保持這種狀態至關重要」。
美國政府估計，美國領先中國6~18個月。但近來中國AI領域突破，顯示差距逐漸縮小。
如中國DeepSeek第一個推理模型R1，號稱可與OpenAI o1競爭。V3更繳出超越Llama 3.1 405B的表現，躋身最強開源模型之列。這些研發成果，是在有限硬體資源、創新架構設計達成，顯示中國研究員愈來愈懂得善用較低階西方晶片與本土替代品。
美國層層管制下，中國仍大力投資半導體供應鏈。即便難在最頂尖半導體層級競逐，中國可能朝不同方向推動關鍵進展，並使外企在中國市場面臨更激烈競爭。
▲ 中國DeepSeek第一個推理模型R1，號稱可與OpenAI o1競爭。（Source：DeepSeek）
國際合作是打造負責任人工智慧的關鍵
卸任前，白宮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對《Axios》表示，率先達陣先進人工智慧系統之路，政府與個人企業合作非常必要。與核武、網際網路等先前的重要技術不同，人工智慧主要發展掌握在企業而非政府手中。
但蘇利文也指出，要制定國際監管框架，避免先進AI系統遭濫用，與中國合作也同樣重要。
美中競爭升溫，可能只會加速兩國發展出更加先進的人工智慧的腳步。與此同時，開源模型能力提升，也表示資源有限的小國也將逐步打造出屬於自己的人工智慧。這場AI競賽不會只有一個贏家，而會由不同觀點、利害關係與目標的眾多參與者共同形塑。
特里奧洛認為，負責任的國際AI治理框架，會是比美中零和博弈更值得追求的目標。類似CERN的全球AI組織，會比美國「AI曼哈頓計畫」給予世界更多價值。
鬆綁法規監管，靠加速AI發展擊敗中國？
《澳洲金融評論報》（AFR）預測，若說拜登政權透過限制出口先進技術進行防禦，川普政權更可能透過鬆綁監管、讓矽谷加速前進來進行攻擊。
放鬆監管是科技圈期待之事，可能也是許多人轉投川普陣營的關鍵考量。加密貨幣、國防科技、太空與核電領域人士尤其歡欣鼓舞，期待監管鬆綁、官方行政流程簡化，還可能取得更多政府合約。
拜登在告別演說中警告的「科技產業複合體」（tech industrial complex），是否已無法避免？部分觀察者估計，即便鎂光燈焦點落在少數公開討好川普的知名人士身上，科技界中戒慎川普的人數應該還是遠超過支持者。
即便在真正強大的AI系統問世前，少數科技富豪的權力集中，已在社會造成實質影響。從X到Instagram，從TikTok到Amazon，這些科技巨頭掌握的平台已決定一般民眾每天吸收、互動的大部分資訊。
如舊金山記者杜蘭（Gil Duran）觀察，「更有害的是，這些人可以控制演算法，決定人們看見什麼內容。問題不僅在人會說謊，而是這套系統的設計使謊言比事實與真相更有優勢。」
民主會在黑暗中消亡嗎？我們擁有的會剩下永無止盡的「另類事實」嗎？期待人工智慧解決所有的問題之前，人類至少得對哪些是真正的問題達成基礎共識。
（本文由 遠見雜誌 授權轉載；首圖來源：達志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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