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 修復 15 世紀畫作僅花 3.5 小時引爭議，歐洲學界看法不一

歲月流逝，許多古畫與歷史文物出現顏料脫落、結構受損等問題很正常。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學生近期提出創新修復法，結合 AI 與列印技術，不動筆刷、不上顏料，僅花 3.5 小時即修復 15 世紀畫作。成果刊登於科學期刊《自然》（Nature），引發歐洲學界熱議。

這項技術由麻省理工學院（MIT）機械工程系學生卡奇金（Alex Kachkine）開發。他以一幅畫面嚴重受損、主題為聖母朝拜聖嬰的15世紀匿名油畫作為實驗對象。畫作歷經多次重繪與修補，導致畫面模糊不清，細節難以辨識。

卡奇金從小對藝術有濃厚興趣，也曾自學傳統手工修復技法。他說：「傳統修復很有趣，但非常耗時。」他估計，修復這類畫作平均需約230小時，而他開發的新技術僅需3.5小時。

他的修復流程首先以人工方式清除畫作上後人加蓋的塗層，保留原始顏料後，再用高解析度設備掃描畫面，導入他編寫的AI系統分析。AI辨識出超過5,600處受損區域，依筆觸風格與色彩紋理進行圖像重建，從逾5萬種色調選擇最接近的補色方案。

AI完成後，卡奇金將重建畫面列印到一張極薄的塑膠膜，為忠實呈現畫作光影與色澤，他先印製白色底墨，再疊印彩色墨水以增強視覺效果。這張塑膠薄膜會精準貼合於畫作受損區域，從觀者角度來看，畫作彷彿恢復原貌，畫作本身未添加任何新顏料。

卡奇金強調，這並非只是數位修復，而是實體畫作的視覺還原，且不損原件。新技術具「可逆性」與「高度透明」兩大優勢：黏貼膜層可輕易移除，不會對畫作造成永久影響；AI修復過程也全程記錄，便於日後比對與重建。

卡奇金用AI與列印修復畫作的研究刊登後，引起歐洲學術界關注與討論。

德國文物修復與藝術史學者海登賴希（Gunnar Heydenreich）提醒，修復工作不應全交由AI處理，尤其AI僅依圖像邏輯運作時，可能違背修復倫理。他以卡奇金的實驗為例，指出AI系統曾將其他畫作圖像「拼貼」進聖嬰頭部，雖整體風格協調，卻缺乏歷史依據，形同創造出虛構畫面。

海登賴希強調，根據國際通行的《威尼斯憲章》（Venice Charter），文物修復必須建立在可考據的基礎上，不得創造性再現。他認為「藝術品應保留歷史與修復痕跡，即使受損，這些老化與斑駁本身就是作品價值的一部分」。

奧斯陸大學藝術保存與修復專家庫茨克（Hartmut Kutzke）則對卡奇金的研究持樂觀看法。他指這項技術需結合藝術史、修復與電腦科學等跨領域知識，實作具挑戰性，但若能再發展，這「快速又便宜」的方法有廣泛應用潛力。

庫茨克認為，卡奇金研究對價值相對不高、不會優先修復的畫作尤有幫助。且對許多難以負擔高成本傳統修復的中小型收藏機構而言，或許是個讓塵封已久的館藏重見天日、邁向大眾視野的好技術。

（作者：林尚縈；首圖來源：MIT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