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年後再掀熱潮！〈小朋友齊打交 2〉開發者細說創業甘苦

對許多七、八年級生來說，提到〈小朋友齊打交 2〉（Little Fighter 2，LF2），總會讓人不由自主露出微笑。當年電腦課鐘聲一響，四個人擠在同一台電腦前，八隻手在鍵盤上爭奪空間，操控螢幕裡小小的人物左右移動，揮拳、射箭，或施展冰龍、火球雨等五花八門的招式。

不管是1995年初代、1999年二代，還是陸續更新版，因免費、易上手、自由度高，又能多人同樂，〈小朋友齊打交〉在台灣與香港始終保有高人氣，也成為貫穿時代的經典。

早在2021年，LF2開發者之一的王國鴻（Marti Wong），便曾在個人社群預告將推出復刻版，但之後便杳無音訊。直到2024年，他再度浮出水面，向外界宣告決定辭掉正職，全心投入LF2開發。

王國鴻心中一直有遊戲夢。只是獨立開發收入難以養家，讓他數度放棄，回到旁人眼中的「正軌」，先後在微軟、Google任職。他如何下定決心辭職？年近半百的他，又能為夢想堅持多久？

▲ 獨立開發遊戲隨時都會有著斷炊風險，但王國鴻仍舊勇敢挑戰，因為那是他此生摯愛。圖為玩家正在玩LF2。

他的青春，全都花在電腦與遊戲

「如果用金錢衡量，我稱不上太成功。」被問到如何評價自己的人生時，王國鴻一臉平靜地回答。去年，他決定離開待了八年的澳洲Google，這也是他出社會後任期最長的工作。

王國鴻自陳，同樣年紀的親友都身居高位，甚至財務自由，對比之下，自己為了開發遊戲，多次中斷職涯，但他從不後悔。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全因遊戲是他從小的夢想。

1978年出生、綽號「小熊」的王國鴻，因兄長就讀電腦科，家裡很早就有Intel 80286處理器的個人電腦「IBM PC AT」，也讓他比同齡人更早，國中起就開始創作遊戲。個性內向的他，鮮少參加戶外活動，時間幾乎都花在寫程式。

王國鴻曾在日記寫著，課外書全都是電腦學習類，難得出門也都是去電腦商場，生活總是圍繞著電腦與遊戲。

他回憶，第一次開發火柴人比劍術的遊戲後，立刻邀請同學試玩，沒想到卻吃了閉門羹。他根據回饋修改，即便一開始遊戲略顯陽春，沒有引起同學注意，「我仍然繼續寫遊戲，不再是為了滿足別人，因為我已愛上遊戲創作。」

累積經驗後，他參加電腦競賽、獲獎，一路攻讀電腦科，第一代〈小朋友齊打交〉，就是他不到18歲時，為了學習新程式語言誕生的成品。

考上香港中文大學資工系後，王國鴻和朋友王浩然（Starsky Wong）合作，推出第二代〈小朋友齊打交〉，風靡兩岸三地。大學畢業後，他一邊到遊戲開發公司上班，一邊利用下班時間更新LF2。

蠟燭兩頭燒下，王國鴻最終辭掉工作，專心投入LF2的開發。只是，這款遊戲始終免費，他並未直接獲利，彷彿也預示他日後獨立開發的人生縮影。

從中學便與王國鴻相識至今的製作人暨作家林宇（Jack Forest）認為，王國鴻不是「想」賺錢的人。「要賺錢的話，他其實可以寫一些小遊戲，或者加入抽卡之類的機制，可是他不願意做。」

考量現實生計，王國鴻決定和遊戲公司合作，推出經過授權的線上版〈Little Fighter Online〉（簡稱LFO）。然而，當時涉世未深的他，並未爭取到理想的分潤條件，雖然LFO大受好評，卻沒有得到太多回報。

▲ 至今仍能透過網站時光機造訪線上版的小朋友齊打交。（Source：網站時光機）

寧願替企業打工，也不願妥協

接下來的王國鴻，就像多數上班族，任職上海微軟，也曾靠網頁與遊戲外包案件維生。但仍想做遊戲的他，2009年因家人關係搬回香港，再度挑戰獨立開發。

他憑藉一己之力研發的作品〈英雄大作戰〉（Hero Fighter）頗受歡迎，卻被盜版擊垮；後續手機版〈英雄大作戰X〉也一度聲勢看漲，但層出不窮的破解版，讓他徹底心碎。

「我知道已經不行了……我沒有收入，所以開始找工作。」王國鴻最後遠渡重洋，從2016年起，開始在澳洲Google上班，一待就是八年。

期間他也有過掙扎，因不是沒有機會賺到錢。「有很多盜版出現以後，我也跟幾家遊戲公司談過。」王國鴻表示，雖然與遊戲公司合作能確保獲利，卻必須加入大量商業化元素，他寧願替大企業打工，也不想要妥協。

Google工作穩定，但過去投注在遊戲的心血付諸流水，仍讓王國鴻大受打擊。他說，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害怕接觸遊戲，轉而將時間投入小時候就有的繪畫興趣。就這樣過了四五年，有天他偶然打開以前的程式碼。「突然覺得，不如來試著重寫看看？」手癢的王國鴻，就這樣再度回頭更新LF2。

只是廉頗老矣，以前可以廢寢忘食修改程式、調整設計，但年過不惑的王國鴻，既要兼顧上班，還得考量家庭，開發進度牛步。老同學林宇從旁看著摯友的掙扎，覺得實在無法置身事外。

「他說：『不如這樣吧！我幫你寫一本小說，如果我小說出了，你的遊戲還沒做完，就太遜了。』」回憶這份賭約的開端，王國鴻苦笑著說，幸好最終成功催生遊戲上架。

林宇深知好友不只著迷於遊戲製作，也熱愛畫畫，便特意透過連載小說的模式，邀請王國鴻為每章節繪製一幅插畫，有時是角色，有時是打鬥場景。就這樣，一章節、一幅畫；一個人在英國寫小說，一個人在雪梨做遊戲。明明是徒增工作量的約定，卻演變成跨越螢幕的共同奮鬥。

有趣的是，透過LF2小說的全新敘事，角色輪廓更立體，尤其林宇為了確保小說原汁原味，和王國鴻多次討論角色性格、招式與場景設計等細節。

對25年前無意間完成驚世巨作、當時仍是大學生的王國鴻來說，遊戲設計往往是潛意識的日常投射，如成長的街巷、就讀的大學，都化為遊戲一幕。如今重新回顧，這些場景格外有回憶與故鄉的重量。

其中，還藏有友誼的小巧思。「主角Davis與Jack相遇的地點，是翠屏山。」林宇調皮笑說，他的母親看到這段故事時樂不可支。因為Davis是貫穿王國鴻遊戲之旅的重要角色，可說是王國鴻的遊戲化身，翠屏山，正是林宇從小居住的地方。

感謝 Penana 將〈小朋友齊打交〉小說出版成實體書，也感謝我好友 Jack 精心編寫故事。
當我親手拿起這本書時，深深感受到印刷與設計的用心，說實話，它比我書櫃裡任何書都還精美。
如果你是 LF2 的粉絲，這會是一本非常值得收藏的作品。

Big thanks to Penana for publishing the Little… pic.twitter.com/5EbiEftPtz

— Marti Wong (@MartiWong) June 26,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