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搶走好萊塢演員飯碗，AI 還快要取代「P 站」演員的工作了。
《經濟學人》報導，今年 AI 成人市場規模可達約 25 億美元，到 2028 年可能以每年約 27% 的速度增長。奧特曼說 ChatGPT 成人模式明年上線；馬斯克 Grok 以能跳「脫衣舞」火辣模式聲名遠播；Meta 遭指以幾千部成人影片訓練 AI 大模型。
成人網站 Onlyfans 更允許上傳 AI 調整過，但不是全由 AI 產生影片……更不用說其他大大小小的擦邊球產品。
▲ ChatGPT 為推出成人版本做準備，美國和加拿大使用者會收到年齡認證。
一張普通自拍照，用 AI「幫助」後不到 10 分鐘，就能變身成人影片。
AI 成人內容不僅「來了」，更是「殺瘋了」。受衝擊的何止成人影片演員，一般消費者不僅被迫接受無孔不入的 AI 滲入這個人娛樂產業，更令人細思極恐的是：AI 隨時可能把包括自己的任何人，立刻變成產業鏈的「素材」。
都說 AI 出現是為了公平，給所有人工具實現自己的創意，但當 AI 成人內容也飛入尋常百姓家，真的是件好事嗎？
25 億美元的金礦
社會責任等等都是後話，這門生意當然要賺錢，那才是王道。當主流商業界還在討論，AI 最佳實踐場景是什麼，如何才能讓 AI 大舉變現，AI 成人內容就像過去，成為新技術的主要推力。影印機發明時，人們先用來印各種風花雪月小本本；錄影機戰勝膠捲片，是因受成人電影青睞；法國最早網路 Minitel 上線初期，高達一半流量都是給不可描述的「情感服務」。
現在輪到 AI 了。近日知名模型整合平台 OpenRouter，發表百萬 Token（詞元，即大模型將文本或圖片，轉成它能處理的格式）使用方式調查報告。不意外開源模型所有經 OpenRouter 處理的 Token，超過 50% 流量都在做「角色扮演」。角色扮演是什麼，OpenRouter 也詳細介紹，虛擬戀人一馬當先，還有各種角色扮演遊戲、同人小說產生，以及成人內容向創作，佔比 15.4%。
消費者喜歡，大模型商跟進。做 AI 成人內容大家很認真，因為極其賺錢。研究機構 Global Commerce Media 估算，今年 AI 相關成人內容市值就高達 25 億美元，更誇張的是，這台印鈔機還離天花板遠得很，到 2028 年都能保持每年 27% 的恐怖增速。
▲ 其他研究機構報告，同樣顯示全球成人數位內容市場持續上漲。
不說 AI，中國最近多個市場調研報告都提到，中國成人用品市場規模近年一直高速增長，且早就突破千億人民幣大關，全球市場同樣如此。但 AI 衝擊對傳統成人產業來說，完全是降級打擊。以前 VCD 甚至串流媒體，最多只是降低行銷成本，但 AI 徹底顛覆製造方式，可以高度客製化。
結合「AI 伴侶」概念，單純「看片」只是最低等需求。性格、語氣、外貌、互動方式……雖然 AI 未必比真人演員更大膽，但絕對更便宜、更聽話、更懂你難以啟齒的癖好。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無論癖好多奇怪冷門，只需簡單提示詞，AI 就能馬上產生你專屬的幻想，甚至還能陪你聊色。高度客製化，讓原本處於灰色地帶的情色生意，變成隨叫隨到的演算法服務。
▲ AI 伴侶市場同樣繼續增長。
虛擬 AI 能拯救現實的孤獨嗎？
AI 成人內容改變也不只停在產業內。Pandorabots 負責人 Lauren Kunze 分享令人唏噓的數據：除了無聊的小屁孩，最常花好幾小時跟機器人聊天的，是極度渴望慰藉的成年人。旗下角色 Kuki，15 年來竟然被人類求愛 9 千萬次。Flirtflow 聊天機器人，Onlyfans 主播會用來自動回覆用戶私訊，創辦人更比喻這像〈駭客任務〉的紅色藥丸：「只要你不知道自己身在母體，你就不會懷疑，且樂在其中。」
事實證明，慾望面前人類大腦簡直不堪一擊。我們感官很容易被欺騙，研究發現，我們甚至會覺得 AI 產生的臉，比真人臉「更真實」。雖然現在還會討論 AI 影像「塑膠味」太重，但這防線也被迅速摧毀。
媒體報導，美國某 76 歲老人，因沉迷於與 AI 聊天機器人「談戀愛」，與現實脫節，在與「AI 愛人」赴約的路上發生意外身亡。中國類似案例，廣東某社區保全長期和 AI 對話創作詩歌，AI 還承諾能出版、和 AI 公司簽約，但久等不至合約，於是出發前往杭州討個說法，但連公司門都進不去。媒體採訪，他說沒有告訴親友他和 AI 聊文學，現在也還在和 AI 聊天，只是換成其他平台和 App。
這種執著看了讓人心酸。人類不只被騙，甚至是自願受騙。AI 成人內容也是這樣，對很多人來說不用真的拯救什麼，只要有「止痛藥」效果就夠了。
都是潘朵拉的盒子
止痛藥再好，吃多了也會產生抗藥性。如果說 AI 成人內容搶走 AV 演員飯碗，還能理解為商業競爭。 但對成年人說，除了消費，也把風險推向每個普通人。以往全球成人產業門檻不低，無論製作還是傳播都受嚴格法律限制，最大風險集中從業者和平台，但 AI 時代，這套機制遭徹底打破。
▲ 英國遭深度偽造（DeepFake）影像困擾的人數佔比觸目驚心。（Source：經濟學人）
不合法的 AI 應用如 DeepFake，成為校園霸凌和羞辱女性的工具。只需一張正常照片，AI 就能「腦補」成裸照，即便是假的，但受害者遭受社會性死亡和心理創傷卻無比真實。
連好萊塢明星也無法倖免。年初 DeepFake 產生的泰勒絲假照片在社群媒體傳播，由於來不及刪圖，X 甚至還封鎖關鍵詞。AI 滿足人類「善」那部分慾望時，也放大了「惡」。
404Media 最近 Podcast 來賓是網路成人史學家 Noelle Perdue，她幫 P 站相關工作室寫過劇本、當製片人，節目討論 AI 成人內容興起，是否真能改變整個產業，她和主持人直言不諱：這是枯燥、冷漠且虛假的技術，哪怕 AI 伴侶號稱能緩解孤獨，但本質上是製造隔離。現在 AI 讓人完全關在資訊繭房裡，原本應是向外探索的慾望，變成向內的自我吞噬。
慾望失去邊界，人類就失去連結現實的能力。
Noelle 說 2021 年嘗試用早期生成式 AI 成人內容，那時還覺得很安全健康，用戶有全新探索體驗，但現在 AI 讓人完全活在自己創造的世界，探索變成隔離，慾望沒有邊界，她持強烈反對立場。
隱私又與法律密切有關的議題，AI 也像入侵其他領域，不負責任一腳踏進來。如果將 AI 當成簡單好用工具，顯然小看它的威力。筆者並不看好 AI 成人內容，之所以危險，就是和真人、真實身體、真實關係綁在一起，AI 只是把真實世界那面剝離，只留下感官刺激。
如果 AI 終究會全面進入成人產業並取得「大成功」，那至少該承認這不值得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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