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包住、工地加薪也招不到人……政府開放移工卻綁手綁腳？

從醫院到工地，是否發現忙碌身影逐漸稀少？少子化與高齡化來襲，適齡勞動人口逐年減少，前所未有的缺工危機，一點一滴浸蝕台灣的經濟活力，面對這波日趨嚴峻的人力荒，企業該如何調整思維與對策才能應付？

「看起來只會愈來愈嚴重……」鄰近台中高鐵站旁的辦公大樓，窗外下著毛毛細雨，窗內白手起家、年紀不到50歲即手握百億元案量的立穩營造董座陳舜智，娓娓道來他的憂慮。

以住宅建案起家的立穩營造，是中台灣指標營造商，近年跨足休旅業，日月潭附近推出頂奢旅宿「遊獵行腳」，四年來連續獲得巴黎、法國、加拿大、瑞士及新加坡等多個海外建築大獎。然而面對本業市況，陳舜智卻難掩憂愁。他觀察過去一年，建案推案需求很強勁，但建案工程進度卻遲緩不前。探究背後原因，陳舜智的答案是：缺工。

「工地主任、專案經理、建築圖面設計師、泥作、鋼筋、水電、塗裝、機電、消防……」他一一盤點，「從管理層到技術工，現在，幾乎全部都缺人」，陳舜智觀察，近年有意願從事營造業的年輕人愈來愈難找，「他們大多偏好穿得漂漂亮亮的服務業，或是去跑外送」，即使人招進來了，陳舜智坦言，許多人最終也很難成為核心戰力。

陳舜智解釋，營造業技術及管理人員，養成時間動輒五年，「但很多年輕人已沒有耐心走這一段」，陳舜智感嘆。

缺工後果，一是施工品質下滑，工期交期延宕，「如六個月工期，現在多延長至十個月」，二是薪資成本大幅上揚，「機電工程（人員），近一年薪資漲了至少五成，泥作（薪資）也漲了二成」。

業界也因缺工爭相挖角，造成員工流動率大幅攀升。他補充「工人和技師來來去去……」一來一往的結果是「薪資提升了，但人力素質並沒有跟著提升」，陳舜智苦笑表示。

陳舜智的憂慮，是國內許多企業主的共同心聲。可見的未來，這種困境不會只發生在營建業。

勞動力短缺，已開始反映至各行各業「求人」難度。缺工產業兩大特徵就是「勞動力密集」、「服務屬性高」。醫療保健及社會工作服務業名列第五，正呼應近期備受矚目的醫護荒。

談到缺工，台東池上五星級度假旅館、日暉國際渡假村董事長鄭越才的語氣既無奈又憂慮，「我們不僅包吃，還包住提供宿舍，且有年資獎金，且我們起薪以在地行情來說也不算差。」儘管招聘條件不遜於同業，「但沒有用，人還是不來」。

回顧過去一年，投入飯店業十多年的鄭越才仍心有餘悸，「先是花蓮（去年4月3日）地震，接著颱風、土石流……」他逐一細數外在挑戰，「住房率一度掉到四成左右」。

住房率急速下降，但人力黑洞擴大速度更快。「我們一整年只收到不到20份履歷」，談起去年招募飯店大廳櫃台員工的蕭條景況，日暉副總經理鍾宜臻難掩感慨。「目前缺工率約六至七成」，她表示，以日暉餐飲部為例，不含內場廚師編制應是45人，「但現在只有10人」。

招才不易，留人也愈來愈難。鍾宜臻觀察，過往新人入職，多可待一年半載，現在則少見，「30歲以下新人，平均大概只能撐兩三個月」。

人力短缺的衝擊，也開始「反噬」實體經濟。商研院近日景氣展望報告即示警，下半年台灣商業服務業景氣步入衰退的風險極高。

「因持續缺工現象，導致服務業就業人數成長率下降，回饋相關就業領先指標也跟著下行或變遲緩……」商研院景氣預測小組憂慮表示，一旦「勞動供給面」問題持續惡化，恐轉衝擊消費市場需求，最終演變成總體經濟衰退。

（本文由 今周刊 授權轉載；首圖來源：shutterst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