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一下這個場景──當你想要輸入 Google.com，顯示的卻是無法使用這項服務，或者登錄Facebook，上面再也沒有大大小小的新聞，只有鄰居曬狗的照片和大學同學的生日提醒。當我們的手機、電腦上再也看不到新聞，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對於澳洲的居民來說，他們最近曾一度真實地面臨著這樣的處境。
這一切都起源於澳洲近期出台的一項關於媒體行業的新法案。傳統媒體們不再甘於為科技公司做嫁衣，他們和政府一起，向 Google、Facebook「宣戰」，計劃立法來強制要求科技巨頭為新聞付費。
澳洲的戰火還一路蔓延至加拿大、歐洲、印度等全球戰場，一場科技巨頭與傳統媒體間的對抗就此展開。然而，此舉也遭到了 Google、Facebook 的強烈抵制，雙方各執己見、你來我往，場面一度僵持不下。
多國爆發「紙媒的吶喊」
在去年 12 月澳洲正式提交《新聞媒體議價法案》之後，今年 2 月，加拿大新聞媒體協會（NMC）也聯合國內主要媒體，共同發起了一場「消失的頭條」運動。
包括《多倫多星報》、《滑鐵盧區檔案報》等 100 多家加拿大報紙和新聞網站的頭版都「開了天窗」。在一片空白的頭版之下，印著一行字：「想像一下如果這裡沒有新聞。如果我們現在什麼都不做，新聞業終將消亡。」
緊接著，歐盟也高調進入戰場。2 月 9 日，歐盟表示將修改之前正在擬定的《數位服務法》和《數位市場法》，增加類似澳洲要求網路公司付費的相關內容。
這場全球新聞媒體屆「暴走」事件的背後，是傳統媒體們對於 Google 和 Facebook 的熊熊怒火——在他們的抱怨裡，新聞內容和廣告商都被搜尋引擎和社群都被拿走，媒體們卻收入漸微，成為機械提供內容的「工具人」。
一直以來，澳洲、加拿大似乎都是美國大哥的「好兄弟」，但在此次「新聞付費」的事情上，兩國卻罕見地展示出強硬態度，不顧美方的施壓，堅決支援媒體們向科技巨頭「維權」。
澳洲在剛通過的這項法案中要求，科技巨頭 Google 和 Facebook 必須要為搜尋結果和推送中所出現的所有新聞內容付費。
那麼，這意味著什麼呢？就是我們在 Google 和 Facebook 的頁面上所看到的任何新聞資訊，都需要被 Google 和 Facebook 花錢買下，而在過去，它們幾乎都是免費地被 Google 和 Facebook 從各種管道上拉來展示。
一旦 Google 和 Facebook 拒絕支付，澳洲將出面仲裁強制執行，二者還將面臨每起違規 1,000 萬澳元（約 740 萬美元）或年度地區營業額的 10% 的高額罰款。雖然該法案目前主要針對 Google 和 Facebook，但接下來會考慮擴大適用範圍至其他使用新聞內容的科技公司。
這項法案，這也成為了全球首個要求科技公司對新聞內容進行付費的國家法律。
Google、Facebook 一度發起反擊
澳洲的法案消息剛一爆出，Google 和 Facebook 立刻表示強烈反對：想要強收我們的錢，那我就關停你們國家的服務。
Google 澳洲總經理 Mel Silva 在之前的法案聽證會上直接「威脅」稱，如果澳洲啟用新法規，澳洲人可能日後就將無法再使用 Google 的搜尋功能。
Google 認為，該法案將對搜尋引擎的運作模式帶來顛覆式的影響，如果這一先例被開啟，將很可能會波及到 Google 的全球業務。
（Source：shutterstock）
跟 Google 一樣，Facebook 也「威脅」關閉澳洲服務，而且年輕氣盛的 Facebook 更是說到做到。2 月 17 日，Facebook 在官網發表了針對澳洲法案的反對聲明後，開始立即限制澳洲境內的所有用戶分享本國和國際新聞內容。
過去一週，澳洲的居民打開 Facebook，不僅看不到國內、國際新聞，連新冠疫情、氣象災害預警等公共消息也在頁面上一併消失，澳洲上下頓時一片嘩然，紛紛指責 Facebook 為「Faceblock」。
但 Google 和 Facebook 這邊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他們覺得自己的平台不僅沒有損害傳統媒體，還給很多傳統媒體輸送了訪問量，很多新聞發布者也很樂意自己的內容被發布在平台上，政府突然向它們「開出天價」又是為何？
Google 不禁覺得自己成了冤大頭，並反問道，「我們不是不想為該媒體行業提供支援，但問題是，我們究竟要支付什麼、支付給誰？是給生態系統還是個體商業組織？」
眼見戰況愈演愈烈，美國政府這時也出面為 Google 和 Facebook 撐腰，表態讓澳洲小老弟最好「三思而後行」。
在提交給澳洲議會聽證會的意見書中美國說道，這項新法規立法不合理、不切實際，還可能違反美澳自由貿易協定。直言這是在直接干預市場分配「非比尋常」，建議他們可以「在適當情況下制定一份自願行為準則」而非強制性法案。
微軟趁虛而入，法案或產生連帶效應
面對「封殺」威脅和美方施壓，澳洲、加拿大此次卻是罕見地強硬。
兩國均指責 Facebook 關停澳洲新聞的做法簡直就是仗勢欺人、網路霸凌，美國政府來為私人科技公司們代言的行為更是不當，直言不會屈服於科技霸權，將會硬槓到底。
本週特魯多還與莫里森舉行會談，兩國總理一致表態將努力確保網路巨頭為新聞付費，認為澳洲擬議的新法將走向全球，進而釋放主權國家加強對網路權利監管的訊號。
在雙方爭執不下的戰況下，Google 和 Facebook 也再次坐回談判桌前。
見來硬的不行，Google 嘗試走迂迴戰術，試圖說服澳洲接受 News Showcase 平台做為強制徵收的替代方案。
Google 的 News Showcase 是一個新聞內容展示平台，平台上都新聞都由 Google 付費展現，同時每條新聞都會直接鏈接至出版商網站，未來還將添加影像和音頻，此功能去年已在巴西和德國上線。
最近幾週，Google 也已緊鑼密鼓地跟澳洲 Seven West、默多克旗下的新聞集團等出版商達成了內容供應協議，不僅給予超過 3,000 萬澳元的內容版權年費，還表態將幫助合作機構拓展業務，包括增強多媒體內容和擴張訂閱制平台等。
顯而易見，Google 此舉是想將付費範圍控制在 News Showcase 的範圍內，避免從搜尋功能、YouTube 等其他子功能上被強制收費所導致的成本不可控。
而 Facebook 在封殺澳洲新聞 6 天之後，也已跟澳洲重修舊好，表示自己已經與澳洲達成了階段性協議，恢復了澳洲用戶的新聞內容。
不過，撲朔迷離的是，Facebook 和澳洲都宣稱自己在這場談判中獲得了勝利，而究竟雙方商量出了怎樣一種共贏方案，目前還不得而知。
就在各方你來我往、交戰正酣時，微軟從吃瓜群眾中跳了出來，這次，它跟澳洲、加拿大、歐洲站在了統一戰線，大力插刀 Google 和 Facebook。
微軟稱，「雖然現在法案不針對自己，但如果讓我付費我可是會非常配合的，才不會討價還價，更不會威脅要離開澳洲呢。所以大家如果不滿某些科技公司趾高氣昂的態度，歡迎大家選用 Bing 搜尋，我們有信心有能力為大家提供優質的服務！」
不僅雙手贊成立法收費，微軟還表示會做外交官。微軟稱，近期將在歐洲和媒體機構共同推動相關司法框架的設立，並表態將出面去遊說科技平台們「遵紀守法」。
（Source：shutterstock）
對於微軟的做法，Google、Facebook 拒絕評論，網友也是各執己見。
有些人說，Google 和 Facebook 免費用了這麼多年的新聞內容，賺了那麼多廣告費，分出一些來給內容創作者本來就是理所應當。
有些人則認為，傳統媒體的消亡本就是社會發展優勝劣汰的自然選擇，反而還應該感謝科技平台給他們提供了展示的平台，如果沒有 Google 和 Facebook，他們產出的很多內容根本不會被看到。
而此次澳洲立法的透過，或許也會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在全球範圍內掀起對科技平台的維權風波。
實際上，各國反對科技巨頭數位壟斷的鬥爭已久。但之前，並沒有國家將新聞付費上升到立法層面， 而主要採取讓科技公司平台與新聞出版商直接對話，協商解決的模式。
最近幾年，Google 也陸續與世界各地的新聞出版商簽署過超過 500 筆關於轉載新聞內容的交易。而 Facebook 在今年 1 月 26 日也開始在英國推出 Facebook News 的服務，付費採購新聞內容。
關於這場主權國家與科技巨頭間的新聞付費之爭，你是如何看待的呢？
（本文由 品玩 授權轉載；首圖來源：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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