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成出售 iPhone 機殼廠看似敗逃，但為何業界皆稱了不起？

可成2020年售廠予中國手機玻璃大廠藍思，淡出蘋果 iPhone 手機機殼事業，廠房交割後營收遽減四成。但看似狼狽敗逃的可成，為何業界人士卻都稱董事長洪水樹「精明」？下一步轉型醫材代工動作不斷，「可成」嗎？

2020年8月18日，機殼大廠可成宣布將旗下江蘇泰州廠，售予中國手機玻璃大廠藍思科技。由於該廠占可成營收約四成，且售廠後將退出iPhone供應鏈，而震撼產業界。

儘管可成利用售廠資金，積極布局醫療等新事業，同時祭出庫藏股護盤，但仍難挽投資人信心：從泰州廠2021年初交割算起，股價下跌26%，創下8年多新低點。

過去輝煌一時、技術封頂的可成，今逢售廠營收劇減，且新事業仍待發酵，因此目前營運、股價皆處低檔。但幾乎所有的業界受訪者，卻都讚譽可成董事長洪水樹售廠、轉型的決定「了不起」，為什麼？

這要從如何在電子業崛起說起。

1984年創立的可成，原以磁碟機鋁合金機構件為主力，因超前部署高難度的鎂合金等技術，讓可成搭上2000年後筆電崛起下的機殼商機，至今仍穩坐全球筆電機殼龍頭，而2014年可成接下iPhone訂單後，便開啟營運的黃金時期。

可成隨iPhone熱銷而起飛：2015到2018年EPS介於28.58至36.61元，且毛利率硬是比同業高了20個百分點，維持四成以上高水準。

可成是台廠機構件中，難得技術既廣且精的業者，能滿足蘋果結構、美觀等各種需求，也有優秀的成本控管能力，讓可成以一介中型純機構件廠之姿，與鴻海集團、老牌美國電子大廠捷普（Jabil）平起平坐，同被譽為iPhone「機殼三雄」。

iPhone給可成的千億美夢

可成2017年全盛時期的一場法說會上，面對媒體提問當年營收能否破千億元？洪水樹輕鬆回應，「等真的破千億元，再說感言」。

可惜，一度近在咫尺的千億營收里程碑，如今已遠在天邊。可成2018年營收來到954億元高峰，往後營收、獲利便開始下滑。

業內人士透露，早年可成沒日沒夜研發，成功幫蘋果突破不少機殼技術，打下雙方合作基礎，但蘋果的經營策略在2016、2017年後逐漸改變，過去大膽、突破式的硬體創新愈來愈少，轉由「收割」先前iPhone的成功：刺激使用者購買軟體，並對供應鏈砍價，來維持獲利。

而2018年底至2019年底，因iPhone新機種銷售不如預期，蘋果開始加大供應鏈砍價力度，以擠出獲利，可成只好「共體時艱」，導致毛利率下滑。

一心想著要回到過往毛利水準的可成，卻盼不到蘋果的善意。

甚至，2020年的iPhone 12訂單談判時，蘋果還因導入5G成本增加，試圖降低其他零件成本，而再次試圖對可成砍價。據了解，洪水樹這次堅守底線，雙方彼此不讓，因此談判破局，可成沒了訂單，便決定順勢售廠。

可成過去並無積極布局筆電、手機外的新事業，而出售泰州廠還一口氣掉了四成營收，讓營運前途茫茫渺渺。且當時離iPhone代工台廠緯創，出售蘇州廠區給中國電子大廠立訊一事，時間點僅相差一個月，頓時紅色供應鏈威脅論四起。這種情況下，洪水樹儘管極力辯駁，但仍難逃悲劇英雄形象。

「很多報章把我們系統廠當塑膠！但詳細去看有很多管理、技術在其中，沒這麼容易。」「營收會有陣痛期，但我們著眼未來長期10年、20年發展。」「會積極併購，發展車用、5G、醫療商機，」洪水樹說。只是，投資人未買洪水樹的帳，售廠至今，可成股價仍一路下跌。

預見未來競爭加劇  可成提前退場被讚「精明」

不過比起外界看衰，幾乎所有的業界受訪者，都看好可成售廠的決定，「敢壯士斷腕，很了不起」的讚譽不時有之，為什麼？

「你看可成像是被蘋果壓著打，其實洪水樹精明的很，」一位同業指出，2019年，可成售出的可勝科技、可利科技，只有前者賺錢，2020年則是兩廠皆虧損，「剛好中國經營風險變高，他（洪水樹）就順勢退出」。

法人也認為「滿認同洪水樹的」，由於近年iPhone機殼設計少有變化，有利競爭者追上可成，「但他在市場還不這麼血腥，就先選擇壯士斷腕，很有勇氣。」法人點出，可成技術實力堅強，發展各類新事業時有機會「壓寶成功」，複製和碩過去的成功經驗。

代工大廠和碩2010年左右剛從華碩分家，不但華碩訂單減少，競逐摩托羅拉等手機訂單也不順利。

不過，和碩卻因眼光正確，「壓對寶」而翻身。和碩接下了同業不願接的單：一間中型電腦公司，推出的新概念手機。這間電腦公司是蘋果，新概念手機就是iPhone。

同樣的，可成鎖定發展的5G、醫療、車用三個新事業，也是成長性佳、機會不斷的產業。目前可成已打入車用娛樂系統的機構件，未來希望往散熱解決方案發展。

至於醫療布局，2021年5月，自佳世達集團退休的醫療事業大將許棠隆出任可成副總經理，並操刀醫療布局，可成後續入股洗腎耗材廠邦特、醫療耗材廠太醫，並與工研院合作開發微創手術器械，動作接二連三。

可成新事業投資布局不斷

• 2021/8/27：設立可仁醫學科技，做為引入技術、協助被投資公司成長之平台。
• 2021/10/8：公告取得洗腎耗材廠邦特股票，金額達3.2億元。
• 2021/10/28：與工研院合作開發微創手術醫材。
• 2021/12/14：公告取得醫療耗材廠太平洋醫材股票，金額達3.1億元。

目前仍據筆電機殼第一名寶座的可成，還有另一個新的第一名夢想。洪水樹2021年10月時表示，可成未來目標是成為生醫代工界的龍頭。

業界人士則推測，可成入股各醫材廠，能取得該領域的業界資訊，做為往後投入發展的依據。

不過，目前可成對外仍保持低調，面對專訪邀請，可成發言體系僅表示，「考量公司正處轉型初期，現階段恐不便接受外部採訪，但公司會持續在轉型策略上努力，並希望能儘速帶來好消息跟各位分享。」

短短數年，可成歷經台廠蘋果零組件供應鏈的輝煌與衰落，如今順著大勢撤退，並順著新趨勢布局，是否能如洪水樹所說「現在稍微有點後退，但會是最好的前進」？就看可成未來如何布局。

（本文由 遠見雜誌 授權轉載；首圖來源：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