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 2022 年不缺晶片了，怎麼又開始囤洗衣機拆晶片？

最近半導體圈看似「離譜」的消息人盡皆知，因缺晶片，有企業購入大量洗衣機再把晶片拆出來供自家產品用。

但這不是小道，來源是曝光機大廠ASML 4月20日Q1財報會議，CEO Peter Wennink表示，有家大型公司開始從洗衣機拆晶片改用於自家產品。Peter Wennink沒有說是哪家公司，但表示其上週就透露了困境。「我們看到的需求來自很多地方……我們嚴重低估需求度，我認為這情況不會消失。」

拆洗衣機不奇怪

「買洗衣機拆晶片」雖然看似離譜，但目前部分晶片價格飛漲，從經濟角度看，或許比跟某些二手商買貨便宜。華為消費者業務CEO、智慧汽車BU CEO余承東近期談及汽車缺晶片就表示：「一顆10~20人民幣的晶片炒到2,500人民幣，太貴了，我不能接受。」

家電洗衣機售價不等，但如果能從回收中心或二手家電設備商大量購入二手洗衣機，就能有相當高折扣，且一台洗衣機晶片不只一顆，算下來從二手洗衣機取得晶片的成本確實遠低於某些囤晶片的中間商。

理論上說洗衣機不少晶片確實也能用到汽車等製造業，且半導體回收再利用技術非常成熟，洗衣機晶片有微控制器（MCU）、電源晶片、電機驅動，MCU對電動車的重要性無需多言，因可程式設計性，MCU拆下來後可重新設計電路。

製造商也不用考慮二手家電晶片壽命的問題。洗衣機晶片幾乎都是成熟製程晶片，雖然不如5或7奈米晶片精細、體積小，但製程成熟、應用廣泛，壽命都極長，遠超過手機、電腦處理器、記憶體等，基本都可用15年。

從缺晶片到結構性缺晶片

拆洗衣機晶片背後是眾所周知的晶片荒，缺晶片雖然是不少行業的主要難題，但又與2020下半年開始的缺晶片不同，不少市場研究機構和行業分析師認為以「結構性缺晶片」形容更貼切。

去年初晶片最缺的時候為「缺晶片潮」，幾乎各類型製程的晶片都面臨缺貨，某晶片廠委託晶圓代工廠生產晶片，當然晶圓代工廠產能不足，需從設備商購入設備才能擴大產能，但設備商表示也沒有足夠晶片生產設備，故產業鏈陷入惡性循環，這也是為何連二手晶片製造設備都供不應求。

去年下半年有不少手機、電腦製造商表示晶片荒稍微好轉，今年初晶圓代工廠也有類似聲音出現，2月中芯國際CEO趙海軍表示全球代工產業已從「全面缺晶片」進入「結構性缺晶片」，從晶片荒變成某類、某製程晶片短缺，再仔細看是先進製程手機、電腦高階處理器晶片已不缺，成熟製程車用半導體晶片仍供不應求。

ASML最新財報也能看到晶片荒變化，首先是全球晶片荒不變，仍需產能提高50%以上才能滿足激增的訂單量。最新財報符合預期，Q1營收35.34億歐元，營收同期相比下降19%，毛利率也由上季54.2%降至49%。

營收和獲利率下滑主要受快速發貨策略影響，為滿足晶圓廠迅速擴充產能需求，雖然公司出貨速度變快，但晶圓廠需驗證後才能確認營收，產生遞延收入，所以本季即便出貨九台EUV光刻機系統，但只認列三台系統5.91億歐元收入。

其次，營收來源地區可發現，中國營收佔比由去年Q4 22%上升到今年Q1 34%，成為本季最大客戶。中國企業雖無法購買EUV，故成熟製程曝光設備市場需求異常強勁，恰好市場最缺的就是成熟製程晶片。

半導體製造商通常使用EUV與DUV生產半導體，EUV與DUV差別在光源波長，EUV光波為13.5奈米，DUV光波最短也有193奈米，通常說波長越短越能達成曝光越高的解析度，EUV精準度有多高？某研究員說：「精準度相當於從地球射一支箭擊中月球表面的蘋果。」

波長更短的EUV才能滿足10奈米以下晶圓，EUV也成了幫助半導體產業界突破7奈米及更低製程的關鍵，目前ASML無法出口中國的正是EUV，DUV則為ASML深紫外光曝光機，DUV只能製造7奈米以上晶片，這也體現於本季預定訂單，EUV系統訂單量為25億歐元，DUV訂單量為45億歐元。

最後ASML營收來源顯著變化是曝光系統來自記憶體生產的客戶變多，本季生產用於儲存裝置的曝光系統佔比為34%，比去年提高11%，美光、SK海力士等記憶體廠商都逐漸轉向EUV。

通常記憶體晶片製程是20~40奈米，不需用到製造5或7奈米的EUV系統，美光、SK海力士等記憶體廠商開始購入EUV或許表明兩個訊號，一是廠商準備記憶體晶片技術，二是成熟製程設備確實不好搶，那就先買好先進製程設備吧。

Peter Wennink不知道的是，自家曝光機的二手市場價格翻了不只一倍，某些成熟製程老設備即便用了20多年，但價格和新的一樣（如果搶得到）。 或許全球已度過最缺晶片的階段，但種種外部環境因素下，整個產業鏈達到供需平衡仍需不短的時間。

（本文由 品玩 授權轉載；首圖來源：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