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 500 年來歐洲最嚴重的乾旱」，這是歐盟轄下歐洲乾旱觀測網對目前氣候處境的定論。這場 500 年大旱對歐洲的衝擊，非「區區」限水而已。
8月12日：40公分；8月15日：32公分……快速降低的數字，是萊茵河河床水位深度。這條西北歐第二長的運河，承載歐盟一年約三成內河運輸總量，德國每年約三成煤炭及石油供運須仰賴它。
「完美風暴」，英國《金融時報》8月中旬如此形容德國經濟前景，枯竭的萊茵河，是構成這場完美風暴的最後一道氣旋。當歐元區最大經濟體德國面臨危機，整個歐洲經濟連帶告急。
據德國航運專家說法，通行萊茵河的船隻需約1.5公尺水深才能滿載航行，若僅求最低限度「安全通行」，臨界水位值約40公分。但過去一個月，水位大多落在30~40公分，不僅遠低於滿載標準，甚至低於臨界水位。不少德國物流公司及航運商表示，如今船隻運力約剩平常二至三成。
「因為乾旱，運輸費一天內上漲30%，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這太瘋狂了！」航運公司Reederei Jaegers GmbH總經理耶格斯表示。
若萊茵河水位繼續下降，結果恐不只是運力驟降，而是全面性「斷航」。回顧歷史，萊茵河有過斷航紀錄，考布（Kaub）段水位曾於2018年10月23日降至歷史最低點25公分，致多數駁船無法通行。
當時萊茵河水道關閉約132天，據德國五大權威經濟智庫之一的基爾研究所估算，因水位過低導致德國工業生產損失約48億歐元，換算成GDP（國內生產毛額），等於減少0.4個百分點，對比2018年德國GDP實際成長1.1個百分點，顯示本應收穫的GDP成長，有近三成跟著萊茵河水流一起「蒸發」了。
各界預測，這次萊茵河若再度斷航，對德國經濟的衝擊恐甚於2018年。
原因之一，是這回水位低於40公分臨界點的時間，比2018年足足早兩個月，德國冬天又往往是一年最乾燥的季節。
原因之二，是2018年德國並無如今俄烏戰爭導致能源危機。今昔相比，供運德國三成煤炭與石油的萊茵河，對今年冬天的德國經濟更顯重要，一旦斷航，「德國燃煤電廠無法發電，能源危機進一步惡化……整個歐洲將一起淪陷。」德國智庫德國經濟研究所研究員巴蒂（Guido Baldi）表示。
電價飆、工廠陷關閉潮，家用暖氣費從200飆漲到1,000歐元。經濟學人智庫全球首席經濟學家巴普提斯特（Simon Baptist）指出，目前歐盟天然氣存量還有四成缺口。他預期屆時多數歐盟國家都將面臨天然氣短缺，又以德國為最，「預料（德國）將透過限制工業用電，以緩解電力缺口」。
花旗分析，「用電配給」結果，將讓德國GDP下降約1~2個百分點。甚至近期對歐展望的報告，花旗更悲觀指出，「溫和衰退」已不可能，歐盟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在控制範圍內的「深度衰退」；二是失控的「極深度」衰退。
巴普提斯特認為，這場能源危機或許會激勵歐洲家庭和企業投資提升能源效率，降低對俄能源需求，「讓歐洲戒掉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不過這是一趟關乎經濟結構的長期工程，而轉型過程「將承受巨大的政治與經濟動盪，以及難以承受的經濟痛苦」，他憂傷地下了結論。
（本文由《今周刊》授權轉載；首圖來源：達志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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