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nAI 造就矽谷新「黑幫」:ChatGPT 爆紅背後的神祕大老、技術版圖和資本故事

作者 | 發布日期 2023 年 02 月 27 日 10:30 | 分類 AI 人工智慧 , 軟體、系統 line share follow us in feedly line share
OpenAI 造就矽谷新「黑幫」:ChatGPT 爆紅背後的神祕大老、技術版圖和資本故事


ChatGPT 帶起的風暴已經攪動了各個行業,它也成為歷史上用戶增長最快的消費者應用程式,然而,誰都知道,對於接下來 AI 將帶來的變革說,這不過是個開始。

而OpenAI,這家ChatGPT背後的「造物主」,也不僅只是一家公司這麼簡單。在之前的蟄伏期裡,OpenAI不僅孵化出如今震驚世界的驅動ChatGPT的技術模型,而從裡面出走、離開的人,也已經把它的技術和思想火種,灑遍了矽谷、甚至更遠的地方。

數據顯示,在過去的5年裡,共有30多位OpenAI任職過的高層、工程師和研究員等離職創辦自己的公司,總計融資超過10億美元。密集的人才、社會關係與資本機會出現在這家公司裡。毫不誇張地說:

「OpenAI Mafia(OpenAI黑幫)」已經成型。

人的Mafia

這不是矽谷第一次出現「Mafia」。

20多年前,當矽谷還處在2000年科技泡沫破滅的悲觀情緒裡,主流的投資者把注意力轉移到金融業和房地產上面時。有一群才華橫溢且不拘一格的年輕人,卻堅信普通人的消費市場是下一代網路的未來。因此,這些價值觀相似的技術極客和商業領袖聚集在一起,創辦了一家名為PayPal的線上支付公司,並在短短兩年內就成功上市。

隨後,在PayPal被eBay收購後,這些創始人們紛紛離開,又在短短的十幾年內塑造了眾多聞名遐邇的科技公司,如Tesla、 LinkedIn、YouTube和美國最大的點評平台Yelp等。這些創始人們被《財富》雜誌稱為「PayPal Mafia」(PayPal黑幫)。

放眼當今,在消費網路已漸漸走入深水區,而打造出ChatGPT的OpenAI開啟了下一個時代。

OpenAI 成立於2015年,是一家致力於打造致力於幫助人類實現美好願景的AI公司。有趣的是,OpenAI不僅以一支小而精的團隊向行業內輸送了令人嘆為觀止眾多AI模型與可能性, 而且在過去的5年裡為AI行業輸送了眾多的AI企業新星,組成新一代的OpenAI Mafia。

那麼這些員工先後創辦了哪些AI領域的新公司、由哪些公司參與了投資,又是否意味著會帶動新一輪的科技狂潮呢?

其中最知名的這些公司,是OpenAI產品和方法論的延伸,並在這個過程裡和OpenAI形成競爭關係。

比如原工程副總裁David Luan成立了名為Adept的公司。雖然與其他的AI公司類似,都是在做AI智慧,但是Adept的理念獨樹一幟,旨在透過自主研發的大模型來做為人類與AI合作的橋梁,將人類的語言直接轉化為軟體工具中可執行的操作。Adept自主研發了名為ACT-1的通用大模型,希望透過人類與AI協同的新模式找到創造性的解決方案和更有效的決策能力。

原研究副總裁Dario Amodei與其妹妹,也是OpenAI的安全與政策副總裁的Daniela Amodei,則帶著OpenAI近10名核心員工,創辦了一家名為Anthropic的AI公司。

Anthropic於2021年創立,源於研究副總裁Dario Amodei因擔憂微軟對OpenAI的注資會導致其商用而背離了原本的先進AI安全性的初衷。因此,Anthropic在成立之初就非常注重研究導向(而並非商業化產品)和研究的規則框架。在其官網上發布了4條研究規則,包括「AI做為系統性科學」、「安全基礎上規模化」、「工具化和量化AI研究的社會影響力「和「聚焦與合作性的研究導向」。

關於Anthropic的最新一條新聞,則是Google向它投資3億多美元,新公司估值達到了50億美元。然後它已經在測試ChatGPT的競爭產品──聊天機器人Claude,這也被視為ChatGPT最強競品。有拿到內部試用權的開發者,在簡單對比後驚嘆:Claude比ChatGPT還要好用不少。

除了再造一個OpenAI,有些前員工打造的公司,則將AI與產業結合起來,實現AI+產業的賦能來提升工業和企業化領域的效率,側重點主要是To B。

OpenAI的前研究科學家Peter Chen,聯合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教授Pieter Abbeel、Rocky Duan和Tianhao Zhang在2017年創辦了Covariant公司,致力於創造新的AI機器人工業解決方案。

在成立的5年時間裡,Covariant逐漸站穩腳步,孵化出多條業務線:旗下的多款機器人產品致力於在工廠的倉儲、搬運和與人互動中,透過Covariant數據大腦中的資訊採用車隊學習(fleet learning)的方式,精準地提升流水線的效率。目前,Covariant AI已經與包括藥廠、零售業和化妝美容行業的多個領域的頭部公司展開場景的深化合作。同時,Covariant也在倫敦設立了歐洲中心。

▲ Covariant公司的產品介紹。(Source:Covariant

OpenAI前營運負責人Jeff Arnold則與Dropbox的前工程總監Jessica McKellar成立了Pilot,一家致力於為增長中的企業提供薄記、稅務和其他財務自動化報告的SaaS公司。雖然產生的產品和服務不直接與AI相關,但是Pilot在自己的產品中會策略性地用AI提升他們的產品性能。例如Pilot將幾千家公司的財務數據脫敏後,使用監督學習的方法來檢測資產負債表中的異常值。

前技術負責人Jonas Schneider在歐洲成立了Daedalus,將AI與德國的精細化工業生產相結合,致力於透過機器人和軟體生產精細化的零件。與傳統的零件與設備製造工廠不同的是,Daedalus透過AI驅動的機器人,可以將用戶的需求從CAD製圖進行端到端的全鏈路自動化完工,並提升製造的準確性、可靠性和速度。

▲ Daedalus的核心產品介紹。(Source:Daedalus

還有些公司秉承了OpenAI最初「造福人類」的初心,希望做出對人類社會真正有益的產品。

特殊項目前經理Maddie Hall成立了Living Carbon。雖然這家公司與AI並不直接相關,但Maddie透過在Open AI與客戶的交流合作中,發現了社會價值的重要性。Living Carbon旨在透過將樹苗的種子經由在實驗室裡面創造有利於它們生長,且隔離開有害物質的環境,來幫助他們更快地成長為參天大樹,並且在這個過程中引用CRISPR基因技術,來對樹木種子進行基因改良,最終實現地球碳排放的平衡。

除此之外,OpenAI的員工還建立了AI驅動的機器學習產品監控公司Gantry、AI聊天提效公司Quill和人工選精公司Conception等。

錢的Mafia

那麼,OpenAI Mafia成立的公司們背後,又有什麼樣的資本關係加持呢?

OpenAI的主要創始人來自矽谷著名的孵化器Y Combinator和之前Paypal Mafia的核心成員,包括Y Combinator的前CEO Sam Altman(現擔任OpenAI的CEO)、合夥人Jessica Livingston、特斯拉創始人Elon Musk、Gerylock Partners合夥人兼LinkedIn創始人Reid Hoffman和Paypal與Palantir的創始人Peter Thiel等。這些創始人初始注資了10億美元。而後微軟於2019年和2023年分別投資了10億和100億美元,並進一步將OpenAI的ChatGPT模型與微軟旗下的Microsoft 365、Bing和Edge瀏覽器進行融合。

得益於眾多知名資本和矽谷企業家的支持,OpenAI Mafia的這些公司也享有背後強大的資本與人脈網絡。Adept做為OpenAI的競爭對手,不僅獲得來自Gerylock Partners和特斯拉Autopilot負責人的注資,更引入了Google Brain的前研究員、Transformer模型的發明者Ashish Vaswani和Niki Parmar做為CTO與首席科學家。而正如前文所說,Google為了在ChatGPT領域與微軟競爭,也於2023年的2月3日宣布投資Anthropic公司3億美元。

對於商業化已經較為成功、有穩定業務模式的公司,會有許多知名的投資公司做背後的加持。如Pilot的主要投資人包括了紅杉資本(Sequoia Capital)、指數資本(Index Ventures)和American Express Ventures;而Covariant公司的投資方則包括了淡馬錫控股(Temasek Holdings)、加拿大退休金計畫投資局(CPP Investment Board)和Amplify Partners;Daedalus的投資方包括Addition和Khosla Ventures。

此外,Mafia內部也透過互相注入資本的方式扶持對方,比如AI公司Quill Chat就獲得來自OpenAI CEO Sam Altman的種子輪融資。

每次變革,都來自危機和叛逆

從PayPal Mafia的誕生到OpenAI Mafia的誕生,時隔快20年的時光,但卻擁有類似的結果,難道其中包含許多巧合嗎?如果我們將時間線拉長到65年前,會發現歷史總在相似的人和事情上反覆重演。

1958年,美國經歷了繼二戰後的繁榮年代後最大的一次經濟危機,史稱「艾森豪威爾衰退」,而這一次危機主要來自於戰後製造業產能與需求的錯配。由於1955-56年的Fed升息導致房地產建設幅度放緩,加上很多美國的中產階級放慢了他們消費升級,特別是買車和換車的速度,因此美國的製造業和汽車業遭受嚴重打擊,一度造成幾百萬人失業。

而就在經濟危機的前兩年,晶體管之父威廉肖克利成立了「肖克利實驗室」,希望透過招募最聰明的科學家與工程師,來把他研製出的晶體管技術進行量產與商業化。按理說,聰明人找聰明人做改變世界的事情,通常會帶來美好的結果,但肖克利雖然是一個出色的科學家與諾貝爾獎得主,卻不是一個好的管理者,也不懂得商業模式。因此,他手下的8位頂尖科學家,被他稱為「八叛徒」(Traitorous Eight)離開了他,並在未來的數十年裡創辦了聞名遐邇的公司與新的投資模式:風險投資。

其中,八叛徒首先成立了快捷半導體有限公司;而八叛徒之中Gordon Moore和Robert Noyce隨後離開快捷創辦了英特爾公司,Eugene Kleiner創辦了Kleiner Perkins(凱鵬華盈,矽谷最大的風險投資公司之一)。從快捷離開的Jerry Sanders和Edwin Turney成立了AMD半導體公司;Don Valentine成立了國家半導體公司以及後來的紅杉資本。因此矽谷的誕生,其實是開始於離經叛道。

現在再把鏡頭轉向1995-2000年的網路泡沫時期。1993年網頁瀏覽器的誕生,讓眾多的電腦用戶進入了新的全球資訊網領域,進而引發了電腦的普及化與低成本化狂潮。眾多的科技公司誕生,都希望在全球資訊網這種新興技術中分一杯羹。風險投資公司的資金也大筆進入科技行業;但這些新興公司卻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商業模式,燒光了融資,而不得已破產,導致網路行業的泡沫破裂。正如Fed前主席葛林斯潘所說:「只有泡沫破滅了,我們才知道它是泡沫。」

但在這樣的經濟震盪下,一群年輕的科技從業者堅信下一代的網路必然會滲透到大眾用戶的日常,包括消費、支付、社交等各個方向,於是再成立了PayPal。兩年內成功上市賣給eBay後,他們離開了eBay紛紛成立屬於自己的公司。儘管他們不同在一個屋簷下,但與半導體時代相似,他們之中的一些人始終保持著社會和經濟資源互通的友好關係,或共同成立新的公司,重塑了今天的矽谷版圖。

鏡頭轉向現在,我們會發現這些歷史截面共同的印記。

而今當Fed處於升息政策下,新冠疫情對經濟有過重壓,且消費網路增長乏力之時,一群堅信人工智慧可以為人類創造通用智慧與福祉的新一代工程師與科學家,再次從OpenAI的土壤中孵化,並且彼此之間保持著良好的社會與資本關係,從企業效率提升與資源整合的模式入手,成立了一個個新的人工智慧商用化公司。

那麼究竟是什麼讓科技界形成這樣的Mafia組織,並能夠讓他們在科技界維繫自己的血緣呢?

當三個歷史的分鏡疊加時,我們可以看到這張影像的立體化結構:

  1. 這三個社會階段都處在經濟結構疲軟,亟待轉型的時期,需要新的技術和商業模式。
  2. 在經濟的壓力下,最初形成組織的人才都打過「硬仗」,了解創新的企業如何找到新的模式並存活下來。
  3. 在「打硬仗」的過程中,他們會給自己設定宏大的目標,就是要做世界上最重要的行業最重要的公司,並且敢於直面競爭。
  4. 與資本和起初的組織中擁有相同目標的人保持良好的社會和經濟關係,形成傳承與血緣的關係網絡。

而這些,或許也是科技行業有一代代「Mafia」誕生、保持持久創新的關鍵。

(本文由 品玩 授權轉載;首圖來源:shutterst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