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緣政治與美國箝制中國成熟製程夾縫中，聯電迎來二度轉骨新契機

在競爭激烈的半導體產業中，聯電十年來的兩度轉型走出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2018 年放棄追趕先進製程發展的決策，讓它迎來營運轉機，2024 年攜手英特爾的決策，加上美國近期傳出可能將對中國成熟製程開刀，是否能讓聯電擺脫地緣政治風暴，華麗迎來二度轉骨，市場都在看。

放棄與競逐先進製程，迎來重要發展契機

時間回溯到 2018 年，為了擺脫長期以來的獲利困境，聯電做出了一項大膽的決策，那就是放棄 12 奈米以下先進製程的研發。

這項決策並非一時興起，而是聯電經過深思熟慮後，所做出的戰略性調整。聯電將發展重心轉向其具有優勢的主流邏輯和特殊製程技術，並積極開拓成熟及差異化技術市場。聯電當時評估，在 12 奈米及以上的製程代工市場中，其市占率僅為 9.1%，營收規模約為 50 億美元。聯電認為，如果能夠將市占率提升至 15%，營收將可達到 80 億美元以上，意味著還有 60% 的市場成長空間。

聯電董事長洪嘉聰當時表示，公司在策略上進行了多項修正，包括專注於成熟及特殊製程的晶圓製造、強化財務結構、進行具競爭力的產能擴充，以及實施持續性的獲利導向計畫。其中，2019 年併購日本富士通晶圓廠，便是一項重要的擴產舉措。

多位市場分析師認為，後來聯電的轉型成功，很大程度上歸功於其放棄 12 奈米以下先進製程發展的決策。這項決策，意味著聯電結束與產業龍頭台積電在先進製程上的直接競爭，轉而將資源和精力集中於成熟製程市場的發展。聯電將獲利擺在優先地位，這一策略轉變，最終為其帶來了豐碩的成果。

從實際營運數字來看，2021 年 12 月當時的營收在受惠成熟產能持續吃緊，營收金額到新台幣 202.79 億元，較 11 月增加 3.1%，較 2020 年同期大增 32.65%，站上 200 億元大關，也創連續 3 個月創新高紀錄。累計，第四季營收為 590.98 億元，較第三季增加 5.7%，較 2020 年同期大增 30%，也同創單季新高紀錄。2021 全年營收到 2,130.11 億元，較 2020 年增加 20.47%，為歷年新高紀錄。

值得一提的是，當時市場上 8 吋晶圓需求的大幅增加，為聯電的發展帶來了重要的契機。由於 8 吋晶圓主要用於成熟製程，包括功率元件、電源管理 IC、影像感測器、指紋辨識晶片和顯示驅動 IC 等產品，都需要 8 吋晶圓代工的支援。受惠於汽車電子、物聯網等領域的快速發展，以及 COVID-19 疫情帶動的居家辦公、遠距教學需求，8 吋晶圓代工市場持續火熱。

然而在缺貨潮過去後，美中科技戰的白熱化，讓中國全面轉向發展成熟製程，並且低價搶攻市場占有率，這讓以成熟製程產能為主的聯電造成極大壓力。同時，全球廠商也在科技戰的背景下，掀起對「Taiwan+1」的需求。

聯電也深諳地緣政治對其營運造成的風險，並開始布局產能分散策略。它於 2022 年 4 月中旬宣布，在已經有 20 年投資經驗的新加坡 Fab12i 廠區投資建第三期新廠（Fab12i P3）。原本預計於 2024 年底開始量產，但因半導體產業進入庫存調整，聯電配合客戶訂單調整，將裝機時間延後半年，量產時間將自原訂的2025 年中，延後至 2026 年初。

十年內二度轉骨，聯手英特爾甩開地緣政治衝擊

更讓市場驚豔的策略布局，就是 2024 年 1 月宣布的與英特爾合作開發 12 奈米製程平台的計畫。該計畫將由聯電提供 12 奈米 FinFET 製程技術，在英特爾美國亞利桑那州 Ocotillo Technology Fabrication 的 12、22 和 32 廠進行開發和製造，預計在 2027 年投入生產。

對此，業界將此合作案解讀為一項「雙贏」的合作。英特爾透過這項合作，目標要解決缺少重要客戶支持產能發展的問題。另一方面，聯電在「Taiwan+1」的需求下，與英特爾的合作可以降低地緣政治的風險，並且減少資本支出，同時能讓英特爾維持其晶圓廠的產能利用率。這一項合作象徵著晶圓代工業進入新競合時代。

對此，聯電財務長劉啟東都曾表示，聯電攜手英特爾的計畫，將是聯電未來重要的發展基礎之一。

美國傳將限制成熟製程，價格競爭壓力有望舒緩

若從目前聯電營運狀況來看，根據外資報告的揭露，其產能利用率約在 70% 左右。聯電產能利用率尚未達到 80% 水位的一大原因是其不願意過度降價犧牲毛利率跟中國的廠商競爭。目前聯電的毛利率大約 35% 左右，雖然不及台積電的 50-60%，但是在成熟製程上不算差，相對於中芯不到 20% 的毛利率來說，聯電維持得不錯，也代表聯電不想為了搶生意，過度降價而犧牲了毛利率表現。

根據市場調研機構 TrendForce 的統計，2023~2027 年全球晶圓代工成熟製程 (28 奈米以上) 及先進製程 (16 奈米以下) 產能比重約維持 7:3。但由於中國致力推動在地化生產、IC 國產化等政策與補貼，故中國的成熟製程產能正在高速擴張。預估中國成熟製程產能占比將從 2023 年的 29%，成長至 2027 年的 33%。

儘管從目前中國擴張的腳步來看，聯電尚未遠離成熟製程價格壓力風暴圈，但近期傳出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將舉行中國成熟製程聽證會，未來可能對中國晶片加徵更多關稅，對聯電等成熟製程廠商而言無疑是一項正面訊息，加上聯電近年來在產能分散以及攜手英特爾的奇招下，為其二度轉骨奠定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