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走完疫情最後一哩路的中國，經濟逐步邁入復甦軌道，內需開始回歸，商圈消費人潮「報復性」湧現……但，這條復甦之路並不平坦。
在上海工作多年擔任汽車業務銷售的雲芳（化名）深有感觸，她觀察，疫情讓中國財富M型化問題加劇，導致中國消費動能呈兩極化分布。
「我聽到很多大老闆疫情期間變更有錢。」至於一般人，雲芳感嘆一是工作比往年更難找，二是即使找到工作，也面臨企業端「降本增效」壓力，「職缺往往包山包海，然後才給一點點錢。」
反映至消費，另一位在上海多年的台商觀察，「商場排隊買LV（路易威登）的很多，但更多中級商場沒什麼人。」
中國海關總署公布3月出口統計，以美元計價出口額年增14.8%，遠高於市場預期的衰退7%，超強出口表現跌破不少專家眼鏡。對這份亮眼數據，瑞士信貸亞太區財富管理大中華區副主席陶冬卻語帶保留，數據和中國各地港口傳出的耳語並不符合，「需要美歐進口數據公布後，進一步尋找佐證。」
場景轉到電子製造業重鎮江蘇省昆山市，與亮麗出口數據形成對照的，是另一番光景。
台商西進中國的巔峰期，昆山有「小台北」之稱，一度聚集逾10萬名台商，是台商中國投資最密集地區。昆山景氣榮枯，很長一段時間宛如中國製造與外貿出口的晴雨表。
這晴雨表如今又透露什麼中國經濟的訊息？
4月底《今周刊》特派記者實地走訪昆山，來到昆山經濟技術開發區南部的人力資源招聘市場，據當地台商回憶，過去每逢週三和週六，招聘市場往往人滿為患，擠滿想找工作的外地勞工，還有急著搶人的企業代表攤位。
但如今映入眼簾的景象，是閉鎖的大門，人員只能從側門進出。進入後，曾人聲鼎沸的入場處一片空盪，走進大樓內主招聘場區，發現僅零星4~5家企業在招聘。
談及招聘市場蕭條，從事汽車零組件的昆山台商文宏（化名）指出，原因很簡單：廠商都跑了。他回憶去年4月上海封城後，客戶訂單都往外跑，很多大公司往其他地方移動，台廠也跟進外移。
文宏苦笑說，中國媒體報導，以前昆山工廠招200人，現在只招20人，這或許還是經過「美化」的樂觀情況，「實情是，多數工廠現在是根本不招人，甚至還在裁員。」他以自家工廠為例，「去年第四季到今年第一季，人力大概減了20%~25%。」
另一位近日拜訪蘇州的台商觀察，對比高峰時期，蘇州台商估計三分之一已離開，剩下三分之二因種種因素「難以離開」，儘管工廠還在，產能卻多已轉移出去。
供應鏈外移，企業不願招人，甚至裁員，就業市場的寒冬，也相當程度反映到居高不下的中國青年失業率。
中國國家統計局最新數據，中國16~24歲青年失業率3月高達19.6%，持續去年7月創下的19.9%史上高位區間徘徊。回顧過去幾個月，知乎等中國指標論壇與社群媒體，充滿許多哀嘆「畢業即失業」的「抱團文」，更不乏批評中國官方政策的聲音。
熟稔兩岸政經發展的台灣經濟研究院六所所長吳孟道觀察，如果青年失業率遲遲壓不下來，中國勞動生產力勢必受大衝擊，目前中國人口紅利消失，老年人口持續增加下，「未來中國經濟恐怕出現大問題。」
（本文由《今周刊》授權轉載；首圖來源：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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